玄阴宫大殿。
戚无晏与温止息并肩而立,各怀心思地望向面前刻有魔界地图的阔大石壁。
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有一散发着润泽荧光的雾团，正极为缓慢地爬过山川幽谷，向着北州进发——
那是堪舆图的印记。
戚无晏设计将堪舆图送给殷华，只要后者始终携带着这秘宝,戚无晏便能根据堪舆图所处的位置判断出殷华的老巢所在。
果不出他所料,两日间,这光雾已然从两州交界处缓缓深入北州腹地了。
戚无晏勾了勾唇角。
他倏而又想到了先前以此逗弄温止息之事，心下生出几分痒意,长臂一伸，想将人捞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温止息竟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戚无晏心下疑惑，眉梢一挑,转头去打量师兄。
眼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若非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是他发现师兄这两日有些古怪。
不仅不大爱讲话,甚至自己去接触他的时候还会刻意避开,看样子又不像是在生气。
倒像是在躲避着他一般。
“师兄，”
戚无晏柔声试探道,“怎么了？”
温止息闻言怔然,抿了抿唇。
几许后，才低声道：“无妨，只是……不太舒服。”
戚无晏当即心中一沉。
师兄甚少和人吐露自己的不适,如今如此直截了当，恐怕情况已然有些严重了。
思及此，他径直攥住人的臂膊，没再叫温止息得以挣脱，另一手去碰了碰温止息的额头想去试试温度。
就在他二人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戚无晏极为清晰地感知到温止息身体颤了颤，还十分压抑克制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戚无晏眼瞧着温止息面上泛起红晕，但又不似是寻常羞赧，霎时间疑心大起。
他沉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温止息此刻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被戚无晏攥住的臂膊几乎快要燃烧起来，连带着五内都一片燥热干涸。
这两日间，他稍稍靠近戚无晏便会情难自持，更遑论有身体接触了。
温止息曾无数次想主动开口让戚无晏为自己舒缓这种痛苦，可直觉又提醒他决不能如此，这才下意识想去躲避。
只是眼下……
“阿晏……你松手，”
温止息蹙着眉，一向清明的凤眸中染上了几分茫然，“我快忍不住了。”
他虽说得半遮半掩，可戚无晏当即便反应了过来——师兄恐怕是中了情毒一类。
蓦地，与殷华见面时的些许片段闪过识海。
“符游！”
戚无晏扬声叫人，在下属出现在大殿之中后冷声问道，“殷华送来的那个替身呢。”
“属下正要汇报此事，”
符游简明扼要道，“君上，那人修为正急速退散，快成废人了。”
.
厚重石门轧轧而开，外界略显刺目的光亮从戚无晏背后投射进昏暗地牢，让下面被锁链束缚着跪在地上的人眯了眯眼睛。
那替身下意识地侧头躲避日光，听见几道脚步声向自己而来，适应了许久，这才缓缓抬头看去，声音淡漠虚弱：“你们发现了。”
戚无晏黑沉的眸中腾起了几分杀意，他耐着性子问道：“是毒还是蛊。”
替身轻笑了一下。
唰——
戚无晏抽出无归客，将弯刀锋锐的刃口抵在了人的脸上，微微使力，便叫之皮肉开绽，沾了灰的脸颊汨汨留下了鲜血。
替身并未惊慌失措，也没有躲避的意思，更没有因招供感到屈辱：“是蛊。”
戚无晏眸中怒意更甚。
“细讲。”
“此蛊名曰纵心，”
替身说罢一顿，目光扫向了戚无晏身后的温止息，发出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笑，“是情蛊。”
修士若被纵心蛊侵入体内，起初无甚症状，数个时辰后便会开始体热躁动。
此时其若遵从欲望与人欢好，就会被对方采补体内灵力，直至真元消耗殆尽，化为废人。
而给人种下纵心蛊的方式也极为简单，只消握住其手腕，将蛊虫通过血脉渡入体内——正是彼时温止息与替身那意外的一碰。
温止息听罢他解释，心中一阵后怕。
幸而自己当时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这人的动作，否则……眼下中蛊的便是阿晏了。
思及此，他眸光一转看向戚无晏，却见后者脸色阴沉，身侧的气压沉郁得几乎让人窒息。
戚无晏道：“解药呢。”
“我没有。”
那替身见戚无晏神色更加阴鸷，甚至将无归客抵在了自己脖子上，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继续道，“连同我自己的那一份解药，都在殷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