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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萧业的第二次选择(1 / 3)

成伯府。

萧业散值归来。

又是一个漆黑夜,今日天上无星无月,墨蓝色的天空一如他此时的心情,阴郁压抑,快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兰因了,外头流言也越来越多,或许是碍着他的身份,又或许是还不清楚府中的大致情况,那些御史们倒是还未上奏参他,可即便如此,萧业也明显感觉这几日朝中官员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越来越多了,窃窃私语也有不少,就连禁军营里也是。

他任殿前司都虞侯还没多少时间,禁军营里也不是每个人都看他顺眼,今日他几个下属便与他说有人已经在查他府中的消息了,若是他再不及时处理好,只怕不久就有人要联名参他了。

陆伯伯那边虽然没说什么。

但萧业知道,这事要是再不处理好,连累的就不止是他一个人。

精疲力尽。

可萧业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顾情还在家里,他即使找到兰因又能与她说什么?期望着她的大度可以容许顾情在府中继续待着?若是未去庄子之前,萧业或许还会有这样的期盼,可如今……他嗤笑一声。

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

如今他怎么可能还看不懂兰因的果决?

萧业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即使他把顾情赶走,她也不会再回来了……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忽然一抽,就像是被一把极钝的刀剜着心口的肉,丝丝密密的疼痛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以至于四肢百骸都开始抽痛起来。

他咬着牙,脸色煞白,无意识地握紧缰绳。

直到马儿吃痛发出痛苦的嘶鸣声,萧业才反应过来,眼见马蹄前肢已经上扬,他连忙松手,又安抚似的拍了拍碧骢马的头,等它慢慢平复下来,萧业才继续前行,待至伯府时,他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他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门房的小厮便独自一人握着佩剑往府中走去。

院中灯火如昼,来往仆从无一不向他恭敬问安,可萧业却没有反应,他就这样沉着脸,没有情绪地往前走,直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世子!”

是徐管家。

萧业抬眼看去,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步子倒是停了下来,等老人气喘吁吁跑到面前,方才淡声询问,“徐伯,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今儿个给您传来口信了!”

陡然听到这一句,萧业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母亲带来的口信,想也知道母亲会说什么,他按捺着心里的烦躁正想问说了什么,可看着徐管家眼中的光彩,萧业神色忽然一顿,手上力道无意识收紧,佩剑上的雕花纹路被用力烙在他的手心,有些疼,可他却没有松开,反而哑着嗓音出声询问,“你是说……兰因?”

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徐管家弯了眼,脸上笑意愈浓。

“自然是世子夫人!”

话音刚落,胳膊就被男人用力握住了,那个先前还没有什么反应,冷酷漠然的年轻男人,此时紧紧握着他的胳膊,语气紧张且急迫地询问,“她,她说了什么?”

这样的急切——

竟让徐管家恍惚间想到世子小时候第一次受到先生表扬,回家时满脸期待等着伯爷夫人夸赞他时的样子。

甚至比那时还要更为期待。

看着男人脸上藏不住的惊讶和惊喜,徐管家也没去理会此时被他用力握着有些疼的胳膊,只笑着与萧业说道:“今早停云送来的消息,夫人请您两日后戌时时分于清风楼会面。”

远处灯火打在萧业的身上。

肉眼可见的,萧业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激动起来,他很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自小家中礼教都教他要当好世子,不可以肆意妄为,更不可以纵情声色。

可如今——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行尸走肉十数日,萦绕在他身上的阴霾在这一刻倾然消散,慢慢地,他的眉梢眼角也扬起了笑容,他素日严肃穆然,不苟言笑,很少有这样外放情绪的时候,可此时他却再也藏不住了,也不想去藏。

他很高兴。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映证着他此刻的心情。

萧业忘记上一次这样高兴是什么时候了,被天子亲封都虞侯的时候?他想了想,那个时候他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他得来的一切都源于他的付出和努力,理所应当,没有值得高兴的时候。

回忆不起来,他也懒得再去想。

他只知道他如今很高兴,兰因并没有放弃他,她还是给了他机会的。

想到这。

萧业忽然有些懊恼为何要在两日后,他迫不及待想去找兰因,想早些见到她。但想到两日后便是他的休沐,想到兰因还记得,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又变得温柔极了,也就按捺住了这会想派人出去找她如今在哪的冲动。

十数日没见到她了,也不在乎再等两日,没必要为了这个让兰因不高兴。

萧业的心里忽然很柔软。

这阵子萧业总是阴郁着一张脸,纵使是徐管家也不敢与他说什么,此时见世子面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他也放了心,便开始叮嘱起他,“您见到夫人后记得与她多说些好话,女儿家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您可不能再像平时似的,冷冰冰硬邦邦的对夫人了。”

萧业早有悔恨。

此时听到这番话自是点了点头,他握着佩剑,低垂的眉目在远处灯花的照映下显出柔qíng • sè,“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

他这些日子回想和兰因的这些年。

他从小就知道兰因是他以后的妻子,第一次被爹娘领着去临安去长兴侯府的时候,他心里对从未见过的兰因也是怀揣着期待的,那个时候的兰因热烈烂漫,她爱穿红衣,身上永远挂着叮叮当当的珠玉,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笑声总是要多余别处地方的。

比起柔弱少言的顾情,那个时候,他更喜欢兰因。

他被兰因身上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炙热所吸引,甚至期盼着能早早与她在一起,他想,虽然是指腹为婚,但兰因的性格一定能给他贫瘠的生活带来一抹秾丽的色彩。

后来,兰因也跟着长兴侯和侯夫人来过伯府。

他那会尽地主之谊,就像兰因从前在临安带他出去玩时一样,他也带兰因去了许多地方,他喜欢兰因,喜欢兰因的笑容,喜欢她弯着眉眼喊他“业哥哥”的样子,可那些日子的情形落入旁人的眼中,却成了那些人用来取笑攻击他的手段。

等他回书院的时候便有不少人说起他和兰因的事。

年少仿佛总伴随着自尊和骄傲,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羞耻的便是被旁人议论这样的事,于是他心中原本对兰因的激动和热烈也就慢慢淡了下来,仿佛不去触碰,就不会被旁人议论。

那会他和兰因原本还有每月给彼此写一封信的约定,可自打那件事后,他便单方面毁约,兰因倒是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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