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初的声音突然传过来,燕珩刚想打开盒子的手指一抖,啪嗒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一时间无人说话。
燕珩是因为紧张,第一次做贼就被当场抓个现行,怪丢人的。
姜予初则是因为愤怒,打完电话回来哪都看不到人,以为他识趣,终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吃完最后的晚餐利落滚蛋了。
没想到却在卧室当起了贼。
姜予初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盒子,再抬眸时眼底蓄起冷意,“燕珩,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妥当么?”
“初初,我只是......我不是......”燕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语言断断续续,怎么都组织不了一句完整的解释。
解释什么呢?他不是故意要进卧室的?可他心里清楚,他就是故意的。
“原来这才是你请我吃饭的真正目的啊。”姜予初的语气充满着冷嘲,黑色的丝绒盒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直直地看着燕珩。
“不是这样,我只是想......”
“你想的没错,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找的东西。”姜予初打断燕珩的话,把盒子举到他面前,打开,血红的宝石透着璀璨的光泽,美中不足的是链条断了,“我留着呢,可那又怎么样呢,能说明什么么?你又想通过这根项链证明些什么?我对你有情?我偷偷爱着你?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
她的每句话都像一根尖锐的针,深深扎进燕珩的心口。因为她说的都对,燕珩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她冷漠疏离的态度无疑是给了燕珩最好的答案。
他所想确认的事情通通都是自作多情,自己的幻想罢了。从头到尾的喜悦和希冀全都是他一个人的自欺欺人。
燕珩再一次感到无力和挫败,似乎在姜予初面前,这种感觉时常会有,他惨然一笑,再次放下身段卑微地表达爱意,“初初,我只是不想放弃哪怕一点点的希望。我爱你,我想跟心爱的女孩在一起,我真的爱你初初,我不能......”
“可我不爱你啊,难道你要强迫我跟你在一起么?也对,这就是你燕大公子爱人的方式,一直如此。”姜予初手上用力,把盒子盖上,扬手扔到了桌面上,与此同时脚步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本就疏远的距离。
燕珩看着她的动作,呼吸陡然变得困难,好像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浓稠的血腥味,就连指向黑色盒子的手指都带着微微的颤抖,“那这个呢,你说你不爱我,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留着赤心?”
“因为没有女人能抗拒钻石的诱惑。”姜予初双手抱臂耸了耸肩,神情懒撒,抵着桌沿耐心解释道:“它在我这里只是一枚顶尖的钻石,和谁送的没关系,它有再深的意义我也不在乎。换成是任何一个男人送我的,我都会留着。仅此而已。”
“我不信初初,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在骗我,初初你在骗我。”燕珩手握成拳,上前一步抓着姜予初肩膀,他不能也没办法接受这个解释,尽管这是事实。
到了现在,姜予初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白,可燕珩还是想自我安慰一番,渴盼着面前的女人只是在骗他——纠缠这么多年,她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或许比起仇恨,感情微不足道,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就好。只要一点点,他就可以继续自我欺骗:姜予初曾爱过他,只是碍于仇恨,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真是跟你说不通,随你怎么想吧。现在从我这里滚出去,不想看到你。”姜予初拉下他的手,转身靠着门框,脸上满是不耐烦。
燕珩的目光落在她冷然的侧脸上,双手无力垂下。
“初初,其实这几年我还是心存侥幸,希冀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只是需要等一等,等你放下心结,等你心软那么一点点,或许我就有机会靠近你。”燕珩淡淡一笑,兀自说道:“谁离开了谁都能活,我们分开三年彼此都还好好活着,或许往后的几十年就像这三年一样,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们也会慢慢忘却彼此。”
“我以为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我失去你也可以好好的活着,但我用了三年的时间验证了这个想法错的有多离谱。初初,若以后的生活都没有你,我也没有以后了。”
“我在意大利定做了两枚戒指,把它们刻上我们的名字。初初,我只是想留在有你的地方,我不会逼你跟我在一起,但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什么身份都好,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求你,姜予初。”
爱一个人到骨子里是什么感受?
燕珩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前笃定自己不会爱上一个人,他也从不相信爱。
燕君善爱着伊晓灵,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燕家放弃了她。
伊晓灵车祸身亡,有多少是天意,几分是人为。这些燕珩无从知晓,但事情总不会如此巧合的。
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是燕君善交给他的第一课。在意大利那五年,燕珩不止一次有这种想法。
庆幸的是,他不是个好学生,没真正学会这一课。
“燕珩,何必呢?”姜予初偏头看他,不解他为何如此执着,“看着喜欢的人在眼前却摸不得碰不得,有意义么?”
“有,对我来说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有意义。”
“可我不想再见到你,真的不想。我也不会留在凉城,我很快就会去瑞士,那里我不希望见到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你有多想留在我身边,我就有多想逃离你。”姜予初轻叹一声,疾言厉色对燕珩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她只能使用怀柔政策,燕珩对她的执念就是最好利用的武器,“你说你不会再逼我,你现在就是再逼我,我们放过彼此不好么。”
“初初,我也想放了自己,但我试过了,我做不到。你教教我,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把你从我心里挖出去,到底要怎么做才行。”他的声线染着痛苦,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只等着大人来帮帮他,解决眼前的难题。
姜予初直起身走近他,眼眸满是无助,“那我父母呢,燕珩,我如果答应跟你在一起,我要怎么放下父母的仇。你教教我,好不好”
*
凉城天气开始转凉,一场秋雨过后温度骤降。
自从那天之后,姜予初再也没见过燕珩。她不知道燕珩是离开了凉城回了意大利,还是依然在这里,只是不再出现了。
对面也很快搬来新的租户。
这一个多月姜予初忙得昏头转向,比起天天跑通告在剧组拍戏还要忙上几分。
她在一件件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违约金赔了不少,不过好在她是个亿万富婆,这点违约金倒也不在话下,顶多算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