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当初反对者可不止我一人。”
“可到了上朝时,参奏的奏本却莫名其妙地只剩我一本。”
他望着假山上被暴雨给冲出来的小瀑布,神色有点无奈。
“看上去,元氏一族的命脉要断送在我手上了。”
五十年前,开国皇帝渡江北伐,收复关下、濮江等地,在新都建立楼氏王朝,并改国号为“胥”。而他麾下的两名力将宋吉与诸葛巡也受封为开国郡公,一时风光大盛。
不久以后,兰阳宋氏、清河诸葛便与当地原先的望族安陵元氏、云东洛氏被当时人共称“四大氏族”。
元家最为兴盛的时候,应该是在元锡白的祖父元穆深任右丞相时。那时他二叔是镇西骠骑将军,堂姐堂妹一个做了贵妃,一个嫁给太子做侧妃。一时之间,府中那叫一个门庭若市,阁中所藏的珍稀奇物甚至不输东宫。
可这命数说来也奇怪,一个家族的蕃昌需要几十几百年,可衰败起来却往往只需要几个月。
自一年前元锡白的祖父逝世之后,元氏在朝中的地位便逐渐尴尬了起来。但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那群纨绔还仍未感知到危险,以元锡白* 为首,依然是哪里逍遥快活哪里待着去。
数月前,镇西骠骑将军元出兵鄢州时,意外被敌军的毒箭射中不治身亡。紧接着,便是元贵妃被指证往怀有皇嗣的苏美人饮食的点心中投毒,被压入冷宫。
元锡白也因此事被迁怒,从三品的侍中被贬成了五品的中书侍郎。
圣上甚至怒言道不愿再听到与“元”或其谐音的任何字。这一时之内,先前与元氏亲近的几个士族便纷纷作鸟兽散,唯恐皇帝加怒于他们。
而元锡白被禁足的这几个月,来看他的人甚至只有他昔日交好的同窗张宇贤一人。其他人要么在避嫌,要么在等着看他元家的笑话。
“或许你应该去求助一些人,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张宇贤说得委婉,但元锡白却懂了他的意思。
“担心这样下去我就会被皇帝削爵贬黜,再全家流放?”元锡白苦笑。
“我倒是不在乎这些,只不过……元家人比我在乎。”
他接着道:“母亲早逝,父亲* 欠了一屁股的债,小妹现在又染了病,之前家里的地契店契也都押给了别人,一家人现在全指着我这点俸禄活着。”
“若是真去了那山穷水恶的地方……”
元锡白再叹:“他们估计也活不长了。”
张宇贤看着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别老说些丧气话,大不了我的俸禄分你一半,过不过得去的,总能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