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在想柴束薪是不是吃错了药,只听他又道:“当年我继任家主,年幼才疏,虽勉力维持数年,在座诸位仍多有私议。”
“如今城中生变,我选择不退。”柴束薪淡淡道:“我知道,诸位大多反对。”
“药家可以容忍第一次任性,但不会容忍第二次妄为。”老者冷笑:“家主若想长久,还请及时止损。”
“嗯,是时候了。”柴束薪起身,摘下手套,扔进火盆。
众生哗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柴束薪的声音回荡在正厅内。
“今日起,我正式卸任药家家主之位。”
“自愿从药家除名。”
柴忍冬走出九折回廊,听到远处正厅传来汹涌议论。
“从今往后,家主之位应由谁来担当?!”
虽然相隔甚远,但她依然听得出极力压抑的语调中隐含的激动与狂喜。她低头笑了笑,药家是诸子七家中最入世的一支,家族和平凡世家也极像,争权夺利、勾心斗角、长幼无尊……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虽为七家中人,既没有长久的寿命、也没有奇异的血脉、更没有诡谲的家传和与生俱来的大能,不过一手医术,比平常医者多了那么几分能耐。
自然也更贪恋凡俗。
药家家主或许是七家中最普通的,也是最不好当的,自家胞弟多年辛劳,她都看在眼里。
“根据家规,家主必须由柴氏嫡亲血脉传承。”柴束薪冷淡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你是分家,不配。”
一语诛心,对方勃然作色,“你既已卸任,柴氏嫡亲一脉已断,除了以德高望重者代劳,还有能有谁?”
话音未落,正厅大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进,“有我。”
掷地有声,满堂皆惊。
柴忍冬一袭鸦青旗袍,鬓边别着一支玉兰白簪,她有一双烟波浩渺的眸子,平时看着总有几分软弱朦胧。
而如今烟消雨散,她站在厅中,有如青山不动。
“大小姐?”老者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大小姐身体抱恙多年,当初正是因为您精力不济,这才让幼弟继承了家主之位,如今这又是哪一出?”
“我身体如何,并非阿公一言可定。”柴忍冬笑了笑,“药官何在?”
药官是药家的特殊职位,不论血缘亲疏,只有医术高深者方可担当,一名乌衣人手持药箱入内,朝柴忍冬行礼道:“大小姐。”
柴忍冬伸出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