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松觑了眼杜老,坏笑:“老爷子当初替小瑞王解毒,把梁元蛊毒之事扯出来,张家那条暗线计划被迫中止,你那皇帝也气急了,开始出手整治张家,进而废后,李璋日后若是称帝,会放过他杜家?他只能选择抱元妃娘娘您这条大腿。”
我冲陈砚松竖起大拇指。
论谋算人心,老狐狸可谓个中翘楚。
我猛地想起今儿是旸旸朏朏百天礼,恰巧就收到李钰的道歉家书,而今我不得不怀疑这封信的古怪。
“今日李璋那小子又在席面上算计我,陛下倒是没上他这爱子的当,甚至还让胡马当众读了李钰的来信,打了齐王那小东西的脸,李钰……你在洛阳接触过?”
我皱眉问。
“倒是见过一两面,不太熟。”
陈砚松搓了个牙花子,坏笑:“但鄙人和荣国公关系不错,屡次同国公爷唠家常,劝他和夫人好好教养李钰,这小子聪明啊,渐渐明白元妃不是他的敌人,害* 的凶手另有其人。那好么,咱就劝钰儿心胸开阔些,给元妃您写信道个歉,再给五弟道个歉,紧接着给六弟七弟送个小礼,这才是一家子和睦,如此对比,齐王是不是显得挺小心眼,容不下弟弟们呢?”
我轻轻拊掌,心里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嘴上还犟,故意气道:“可、可你差点把我给害死。”
“这怎么叫害呢”
陈砚松似乎有些喝高了,面颊绯红,凑过来,暧昧一笑:“当时鄙人假扮项伯,跟在我们杜老爷跟前伺候,可是亲眼瞧见了皇帝对你多紧张,一夜白头,啧啧啧,老哥再赞一句,妹子你是女人里的这个。”
陈砚松竖起大拇指,挑眉坏笑:“妹子,老哥就问一句,咱睡了两天,流了点血,张素卿是不是被毒哑了?皇帝重手惩治废后,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他长子?父子之间裂痕是不是无意间又深了?劳苦功高的郑贵妃还能当皇后么?还能对朝政指手画脚么?你和皇帝是不是更恩爱了?你不到两岁的儿子是不是封瑞王了?你是不是用不着入宫,可以继续任性快活地做腰缠万贯的丽夫人?嗯”
我被他这一串的发问给弄得愣住了,一时间居然答不出半个字。
好像是,最终的收益者的确是我,而且因着我血崩死过一次,杜老也死里逃生,我们反而是“受害者”呢,这个局把所有别有用心的势力都套进去了,包括李昭。
良久,我咽了口唾沫,怔怔地看着老陈,皮笑肉不笑地问:“这、这他* 算怎么个事!?”
陈砚松打了个响指,眼里闪着狐狸一般的狡黠,笑道:“这他* 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换句话说,叫他* 富贵险中求!”
第154章一条绳上的蚂蚱PUA??
置之死地而后生?
富贵险中求?
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字眼。
我紧盯着老陈看,看他的眉飞色舞,看他那双如狐狸一般诡诈的双眼,看他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狡黠神色……
转而,我又看向杜老,他此时闭眼专心抚琴,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湖心凉风吹来,将他下巴稀松的胡须吹得左右乱摆,他全然不像个悬壶济世的神医,更像个执着冷僻的老疯子。
此时,他正好弹到《广陵散》最激切的地方,面颊松垮的肉也随之跳动了几下,呼吸亦有些急促。
如果我是如意,看到陈砚松这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谋划,我一定会拍手称快。
可我早都不是如意,我是妍华。
我忽然想起了李钰,这孩子在去年的这时候,策马奔赴文姜驿救母,谁知天子盛怒之下,他还是亲眼看到母亲死在眼前。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李钰像只小猴子似的佝偻着背,蹲在雪地里,不会说话,不会哭笑。
若是我死了,我的儿子岂不是也变成了没* 小猴子?
陈砚松和杜朝义怎么敢给我下毒?这两个老疯子怎么敢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设这个圈套?又怎么敢诓骗引诱云雀这傻丫头?
我垂眸,看向怀里的睦儿。
儿子食指伸进酒杯里,蘸了点杯底残留,擩进嘴里,哪知被辣到了,他委屈地仰头看我,冲我摇晃食指,奶声奶气地假哭:“娘亲,小木头嘴里好热好热,要喝水。”
我默默倒了杯温水,给儿子喂。
真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杀了陈砚松这老狗日的,千刀万剐了他我都不解气!若是画舫上动手,势必会引起侍卫的注意,且李昭那边我解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