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星,你还好么?”
耳边传来章崇茴询问的的声音,涌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笑搪塞过去。一旁的章崇茴还在笑着说些什么,涌星却都听不见了。还像此刻她的身体已先她崩坏的思想一步做出了各种正常的反应并且向前走着,可思绪却迟迟无法平息。
只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恍惚险些被汽车剐蹭到。幸亏章崇茴在身边及时拉了一下,涌星这才免受一番破皮之苦。汽车鸣笛警告的声音吵得她头昏脑涨,正狼狈躲避的时候,她一抬头正好看到对面和平饭店门口人影如织——
而一身光鲜的徐敬棠正站在众人中央,与一众日军高官高谈阔论着。他身边站着一身整洁和服的宫泽奈奈,正微笑地望着他。
这城市未免也太拥挤了,她痛苦成这样,却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涌星也忘了究竟是怎么回到家了,只记忆里身边的章崇茴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可是究竟说了什么她却也是半点都不记得了。
章崇茴是很聪明的人,之所以于这人情往来方面十分生疏,一是自己并不在意,二是他的身份也从不需他费心于此。而涌星提点了他一次,他便也明白了。既然已知道林洵身边有人帮忙,他自然也只做“两耳不闻窗外事”状,其余担心只多多拜托宋雁声帮忙照料。
宋青青倒是天生的小姐命,自从年前没来上班之后,即使如今误会解除了却又添了林洵的事,有林洵的事做由头,她更是再没有在维新政府露面了。
即使后来林洵身子见好,被顺利送出沪市,仍然没看出她有丝毫想要复工的打算。不过宋家也不靠她那点工资养活,如今世道不稳,宋雁声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涌星却没如此好命了,照旧是日日准时上班准点下班,勤勤恳恳,生怕惹人注意。然而柳毓稚的死仍旧如同一根鱼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口,虽称不上悲痛地万事无成,可心每跳一下便抽痛一次。
涌星虽面上好不显露,可是却是日日煎熬,无论做起什么来都不趁手。自从出差回来之后,涌星也隐约听到些许不入耳的风言风语来,无外乎都是她没有跟大部队一起回来的缘故。
即使她说是去拜见一下北平的远房亲戚,可显然无聊大众们并不满足这个平淡版本。涌星也没工夫深究究竟是谁穿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来,更不在意究竟言论传到什么离奇的地步,唯独生气的是徐敬棠。
涌星一想到这个,嗓子眼里就像吞了一大团棉花——她生平唯独这一次放纵一次,即使明知留下来与她无益,更有可能败坏名声平添烦恼。可她还是这样做了,谁知道徐敬棠竟然这样处理。
偏他说的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安全,叫她挑不出错来。涌星气也不是,不气却实在按耐不住,胸口又痒又闷,愈发恨起徐敬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来,于是故意不去与他联络。
甚至宫泽奈奈看出她这几日精神不济,好言劝她休息几日,听在涌星耳朵里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其实涌星也明白,宫泽奈奈倒无多少恶意。如今她那些不想理会的传言早就在各科室传开了,涌星走在楼梯间,众人避之不及,在其背后指指点点。诸如此类的行为,宫泽奈奈从没有做过,反倒一如往日那样待她。
不过好像也只剩下宫泽奈奈对她如此宽和了。涌星也是心情复杂,她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个日本人选择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