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这李太太品味相当且家底还算厚实,但想来最近只怕也是渐渐乏力起来了吧。
不然一个独居女人,怎么想到租房子这条路了。
涌星暗自思考着。这房子并没有男人的痕迹,可是梧桐弄的居民们却喊她“李太太”。
其实这样的独居女人在沪市并不少见,一般都是家里男人出去打仗了或者就是达官贵人金屋藏娇。
而李太太这一转身一眨眼的功夫,虽然看的出动作刻意纠正过,可涌星还是一眼就识破,心中也大概明白了面前这个“李太太”只怕也是后者了。
“陈小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呀?”
李太太将水端给她。
涌星接过之后不露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是,工作调动就过来了。”
她并不在意李太太的身份也没兴趣评论道德,她的观察和结论皆是来自于她多年养成的习惯素养,这是她的武器也是屏障。
她现在只希望赶紧住下来,好好修整,等到周一打起所有精神来面对翻译科的一切。
“陈小姐真是了不起呀,一个女孩子这么有本事的。你也别担心,梧桐弄里的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刚开始肯定处处不习惯,不过习惯了之后就明白沪市的好了呀。”
李太太看出了她的疲惫,于是也不多言,只同她商量了押一付三、不能随意带男人回家等基本事项便同意了她租房的事。
梧桐弄在民国路上,往沪市的各个地方去都很方便,涌星也看得出李太太也十分满意她这个租客,于是便也爽快地付了钱。
如今天色已晚,沪市的夜晚也是寒风阵阵,李太太见她打了喷嚏,便送了她一壶热水让她直接在房里洗漱就好。
“咱们这接热水什么的都要到弄堂口的老虎灶去,喏,今天晚了你先用这壶吧,下次去那有长脚爷爷教你。”
涌星接过来也不推脱,虽然她不乐意欠人情,但是她刚送了李太太一盒点心,如今用她一壶热水也没什么。
李太太同时也在打量这个总是沉默微笑的女孩子,她的前半生都是在百乐门的纸醉金迷里度过的,就算不是个人精却也炼就了一双识人察人的火眼金睛。
她看得出面前的女孩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稳重,沉静,深不可测。李太太也知道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未免有点夸大,可她自觉自己用此精准。倒不是她妄自托大,而是她相信面前的陈涌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